三十年后再说“路”
记得三十年前入校第一课“写作”,姜澄清老师板书“路”字,命我们现场交卷。我以“张开之坦途”敷衍自己的人生之路,三十年后细数落花盘点生命,却发现:这大半生在异旅漠途中盲人瞎马,在左道旁门中停车坐忘,在崎岖险途中上下求索,在边缘他乡中自我放逐,唯一没有的便是“张开之坦途”。
仕途
毕业后入仕,到省宗教局,未及转正便已拔擢,为本班同学中第一个“副处”。时值耀邦新政,觉生逢其时,那些年中值得记忆的“政绩”:以超常速度(两个月)为原贵大校长何隶先教授平反,以非常手段(鼓动和尚静坐)收复贵阳宏福寺,力排众议力主尚在“劳改”的释慧海当上省佛协会长,选拔培养了藏清等一批宗教界青年领袖------九十年代后,国家政改停止并倒退,心如止水,遂自我放逐,从仕途中净身出门,故自谓“白丁”。
商场
商场于我视为畏途,然养家活口,无奈只得下跳,这些年来掏过金、建过房、当过资本家走狗{任当时四川最大外资企业“华新国际”总经理},与柯云路等牛鬼蛇神创办过“中国生命科学研究院”,以民间身份混入国家传媒(最多时办有六个电视栏目),与“迪科”合办中国最早有限电视台,创办《中国住宅》杂志,举办过成都最大规模演唱会(全国与港台知名歌星一网打尽),首家在国内引进环球小姐比赛,开发高端旅游环线-,(最要感谢同学中瞿威(七七级)、靳晓莉、黄晓玲(七八级)、谭毅、杨书(本班)、张春雷(八0级)曾与我同行。)吆喝很多,赔本不少,至今尚无余钱,故自谓“白痴”。
学海
学,于我来说“无师无门”;学海,于我来说“无职无称”。所幸爱好,未曾置若罔闻,这些年来,白话译有佛经数种(中国社科出版),为《新中国大事典》撰写宗教条目,著有《“窄门”前的石门坎》(云南教育社出版、贵大出版社再版)忝为中国现代宗教社会学开山之作;拍摄《宗教在中国》专题片数种,其中见证藏传红教甚深密法“扎龙”一种全球独此一本;拍摄《西南采风》数十种,其中若干已成为珍稀影像资料;设计《宗教与新农村建设》获全国社科重点项目,填补贵大这一空白;自况“五宗尽研,不入一门”,“解有若干,行不一轍”,徒增“知识障”而已,故曰“白衣”。
仕途半途而废,商场怯场而归,学海涉水未深,于是,仕不若刘援朝、黄五一等兄官至厅、局;商没有贺宪民、陈天赐等兄日进斗金;学差欠徐新建、邱瑞祥等兄名扬天下;修为,更不如毛小英已入解脱之门。“路多歧亡羊”,半百之年始悟此理。还记得我在“路”的结尾诌了半阙:“几年落拓向江湖,轻染陋习事业疏”;姜老师为我补全:“回首何须空惆怅,轻鞭逸马上新途”。三十年后读此,更有感触。
三白山人张坦
2009.10.8
(附:姜老师为余作的传)
三白先生傳
今有一居官未入秩,為商不累貫,治學不立宗而自號“三白先生”者,其為人也,仰釋而不昵佛,執孝而不阿儒,曠逸而不溺道;出入“三門”,颯然獨行。昔者,當其可登顯入秩之際,拂袖擲印而走;當其累財稱雄之頃,棄金如履以歸。於是焉,白身立於天地間。
竊觀古來慷慨之士,榮達者十一,素歸者十九,何也?蓋其既悉倚伏之機,複不甘折腰之辱,故退而守素白之節。
三白者,張其姓,坦其名,籍黔。父,彥夫,博聞強記,年九旬而浩氣依然。嗚呼,子所以如此者,蓋其父亦介然潔白之儒也。
是為傳,時在庚寅之立秋日。姜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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