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图》序

友索字，余书“云在青天水在瓶”赠，友云：“何解”？余思“解”，有感，并书字幅上：“千百年来，参此偈者各有心得，余以为自在而已矣。自在就是自己还在，末法时代，此殊所不易也：为获功名财富跪着生，为求真理正道站着死，皆不得自在。外少逼迫，内存浩气，肉身长驻，大自在也！”

国人教子，惯于“依样画瓢”，有“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句为证。友让我写些文字，说说“自在”，以便示儿。余不擅交游，尤不喜名利，故识人不多，朋辈中混出“人样”的更不多。然命题作文，又有不误人子弟的重命，便将生平所识之人逐一筛查，搜肠刮肚凑成一百，取名《百尺图》，一是希望青年朋友有此百个榜样，二是希望青年朋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为什么一定要写认识的人呢？一是“自在”不是主流标准，没有现成的范儿；二是当今文坛太烂太假，榜样都是“树”出来的。自己“识见”的靠得住，可以当作青年朋友的“见识”。虽“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但这百人中有一个共性，那便都是“自己还在”。

“自己还在”说说容易做起难。在中国，知识精英作鹰作犬，劳苦大众做牛做马，自己还在吗？劳苦大众做牛做马只能认命，知识精英也可以不“作鹰作犬”，那就必须“作聋作哑”或者“肝脑涂地”，“自己”也很难还在。不为功名财富跪着生，是我对是否为“人”的基本判断；但不为真理正道站着死，所谓 “自了汉”的境界我也不否认。修行未到菩萨地，不敢轻言下地狱。虽然心底崇尚“引刀成一快”的豪杰，但为青年朋友计，还是希望他们先要做个真真实实“自己还在”的人。（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