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与逾越节的似是而非（在云登教会上的证道）

中国人与犹太人都有“过年”，就是指中国的春节与犹太人的逾越节。中国的春节与犹太人的逾越节常常被人们相提并论（逾越节的另一个名字就叫“春节”），因为这两个节日有很多相似点，比如：它们都在一年之首，都强调“过”（英文中是同一个词Passover，逾越就是过的意思），都驱赶“灭人（孩子）命的”（死亡天使和一种叫“年”的怪兽），都守夜（闭门守望等候），都在门框上做文章（涂羊血和贴门联），都“除夕”（除掉陈年的污秽陈酵），都吃无酵食物（无酵饼和饺子）。。。，有人统计，两者的相似度超过87%，故除夕也翻译为watchmeeting，守望礼拜，除夕礼拜。正因如此，引起了非常多的联想，甚至成为赞成“基督教中国化”的牧者、学者乐于使用来说明“耶和华神在中国古已有之”的范例。谈论中国的春节与犹太人的逾越节之间关联的文章成千上万。比如远志明牧师指出下列逾越节和春节有不少令人惊奇的相似之处：第一，一样重要，都是一年中最大的节日，全家一起团聚。第二，一样时间，都是一年之始。第三，一样含义：都是“过”，“逾越”即Passover。第四，一样起因：躲避“那灭人命的”，躲避那“年”。第五，一样关键：中国人叫“年关”，以色列人是生死关头。第六，一样解法：涂红门框或贴红对联，闭门不出，全家聚首，守夜到天明。细细看来，远志明牧师与这些绝大多数文章一样，追寻着“索隐派”的思路，作传福音的“方便法门”。认真从人类学、社会学角度考据它们之间关系的文章或许有，但我没有看到，正是因为担心“索隐派”在似是而非中将人引入歧途，我想谈谈这两个节日的属灵意义并它们的成因。

“逾越节”传承有序，它明白无误地记在《圣经》之上，并且犹太民族两千年持守，它是一个宗教节日，原始意义是为了纪念耶和华救赎犹太民族出埃及。相关记录在《出埃及记》6:6；8:1；12:8，21-29。在12章中有一个整体的描述：“耶和华在埃及地晓谕摩西、亚伦说：“你们要以本月为正月，为一年之首。你们吩咐以色列全会众说：本月初十日，各人要按着父家取羊羔，一家一只。若是一家的人太少，吃不了一只羊羔，本人就要和他隔壁的邻舍共取一只。你们预备羊羔，要按着人数和饭量计算。要无残疾、一岁的公羊羔，你们或从绵羊里取，或从山羊里取，都可以。 要留到本月十四日，在黄昏的时候，以色列全会众把羊羔宰了。 各家要取点血，涂在吃羊羔的房屋左右的门框上和门楣上。当夜要吃羊羔的肉；用火烤了，与无酵饼和苦菜同吃。不可吃生的，断不可吃水煮的，要带着头、腿、五脏，用火烤了吃。不可剩下一点留到早晨；若留到早晨，要用火烧了。你们吃羊羔当腰间束带，脚上穿鞋，手中拿杖，赶紧地吃；这是耶和华的逾越节。因为那夜我要巡行埃及地，把埃及地一切头生的，无论是人是牲畜，都击杀了，又要败坏埃及一切的神。我是耶和华。这血要在你们所住的房屋上作记号；我一见这血，就越过你们去。我击杀埃及地头生的时候，灾殃必不临到你们身上灭你们。” “你们要记念这日，守为耶和华的节，作为你们世世代代永远的定例。你们要吃无酵饼七日。头一日要把酵从你们各家中除去；因为从头一日起，到第七日为止，凡吃有酵之饼的，必从以色列中剪除。头一日你们当有圣会，第七日也当有圣会。这两日之内，除了预备各人所要吃的以外，无论何工都不可做。 你们要守无酵节，因为我正当这日把你们的军队从埃及地领出来。所以，你们要守这日，作为世世代代永远的定例。从正月十四日晚上，直到二十一日晚上，你们要吃无酵饼。在你们各家中，七日之内不可有酵；因为凡吃有酵之物的，无论是寄居的，是本地的，必从以色列的会中剪除。有酵的物，你们都不可吃；在你们一切住处要吃无酵饼。”由于“逾越节”是耶和华所说“你们要记念这日，守为耶和华的节，作为你们世世代代永远的定例”，它已经成为犹太教传统的节日，是犹太律法中一个重要的构成部分。对于犹太人来说，逾越節最明顯的主題是救贖。在出埃及故事中，神吩咐猶太人於每年的逾越節向兒女講述他們肉身上脫離奴隸的身份，重獲自由；不但如此，這個節期也包含心靈上的得拯救。作為肉身和靈性上的自由人，猶太民族得以來到西乃山接受神的律法書。

后来的基督教从《哥前5:7》：“逾越节的羔羊基督已经被杀献祭了”，认为“赎罪羔羊”也是预表耶稣，也同样延续了“救赎”的主题。《马太福音》里记载的耶稣上十字架前，在马可楼与十二使徒的最后的晚餐的内容，以此纪念基督用宝血与信徒立约，使信徒罪得赦免。旧约的逾越节与新约的不同，在《约翰福音》第6章第53-54节中，耶稣说明只有“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现时的基督教教会会有圣餐仪式，不过不会遵守圣餐仪式岀处的逾越节，但这也是基督教圣餐仪式的直接源头。 但基督徒过不过逾越节曾经在初代教会引起争议，325年的尼西亚会议上废除了逾越节，只守复活节，从此基督徒过逾越节被看做异端。那些坚守逾越节的信徒，只能被迫跑到沙漠或洞穴中去过逾越节。

中国的春节与逾越节同样古老，它起源于殷商时期关于“年”的民间传说。说是有一种凶猛的怪兽叫“年”，每到腊月三十，便走村窜户觅食小孩。后人们用鞭炮和红对联辟邪驱赶年兽。这个传说距今已经沿袭4000多年，形成了中国一年中最大的传统节日。它一直在民间流行，确定为国家节日是从汉武帝时期开始的。

  春节因为是从民间传统开始的，所以不能像“逾越节”一样传承有序，但几千年来流传下来的内容，主要是从农历腊八的腊祭或二十三的灶祭开始，一直到正月十五，其中除夕和正月初一是最高潮，在此期间扫尘、守岁、拜年、贴春联、燃爆竹或者喝腊八粥、阖家团圆，吃团年饭，都是以祭祀神佛、祭奠祖先、除旧布新、迎喜接福和祈求丰年相关。

解释两个节日相似的理论有很多，一种意见它们是独立发展出来的，春节的起源可能更早，源于上古蜡（通腊）祭，距今已有四五千年历史，用以祭农神兼及百神、先祖。每逢腊尽春来，人们就要杀掉牲畜，祭祀祖宗和上天，祈求新一年可以风调雨顺、无灾无祸、收成兴旺。也有很多学者认为两者是有联系的，华人的“过年”极有可能是源自于以色列民族出埃及之时的“逾越节”，比如前面提到的远志明牧师，他认为“如果真是在中国原始的春节习俗上，后来加添了’过年’的传说，加添了贴对联和全家闭门守岁的做法，那么，这些同逾越节非常相近的因素，就真有可能是基督教传教士带来的…中国人和犹太人之间的历史渊源还有不少。如果两个民族的相似点，既不能用文化传承来解释，也不能用文化传播来解释，那么，任何一个不满足于偶然性的人，都可能以神迹或圣灵来解释”。我的解释则不在似与不似上，因为所有的人类都接受上帝的普遍恩典，在上古生活方式比较单一的环境中，许多生活的习惯、面临的困难、解决的方法、祈求的对象都是相似的，只是因为逾越节是宗教节日，所以得以固化，几千年来一以贯之；而春节是民间习俗，因此“流行”是其特色，但它的衍变有一个基本规律，那就是随着中国宗教观念的变化而变化。但无论哪一种意见，作为基督徒的我们都应该防止将这两种节日的联系工具化，使之成为“基督教中国化”的工具。而且，正是从这两种节日的衍变走向，我们发现中国的文化传统是一种抵挡神的文化传统。下面，我们对比这两种节日的相异部分。

1、一个是纪念神的救赎，一个是纪念祖的阴蔽；我们知道，春节起源于殷商时期，这一时期正是中国上古至上神崇拜从一元的“天”分化为“天-祖”二元的时代。崇祖也是春节的重要内容，主要是慎终追远的传统，另一主旨是免遭天谴。先民一直认为人死后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即使有人相信死后会重新投胎，但他们的灵魂依然会回来。所以对祖先的祭祀和贡献是经常性的，季节性的，而最隆重的一次是新年前后的祭祖——家庭的和宗族的。在农业社会，新年正处于秋收以后的农闲季节，既有充分的时间与人力准备和操办，也有丰盛的酒水食品作为祭品。由于祖先的灵魂只能在特定的时间和场合才能回来，家庭的全部成员必须在除夕前聚集，一起祭拜。否则不仅是对祖先的不敬不孝，还可能得不到诸神庇佑，甚至招致上天的惩罚。因为中国的“祖”也有神格，与天、上帝一样超越的存在。天与祖都住在天上。天与祖，是从夏开始商明确建立的中国宗教观的两元分极。与耶和华是世间一切的创造者不同，中国的世间万物由天创造，而最重要的人却是由祖产生（溯源派引为依据的《诗经·大雅·烝民》首句“天生蒸民，有物有则”的识读见第一节）。所谓：“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礼记·祭法》。本来，天是人的来源，如《诗•烝民》“天生烝民”，但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变异）。所谓：“乾坤乃造化之本，夫妇实人伦之原”(《周易》)、“ 父生之, 师教之, 君食之。 非父不生, 非食不长,非教不知,生之族也 , 故一事也。报生以死,报赐以力。”（《国语 · 晋语 》）据此，后世儒家讲三本：天地是生之本，祖宗是人之本，圣贤是文之本。经年累月，“三本”成为了中华民族不加怀疑的共同认识。

2、一个是誉神，一个是娱人；逾越节是一个上帝按公义审判，有灭命的天使灭杀生命的日子； 因此庄严、虔敬是主题。犹太人会“腰间束带，脚上穿鞋，手中拿杖”，而且必须“赶紧地吃”逾越节的晚餐，很肃穆。逾越節家宴有許多象徵性物品，而其中的焦點可算是家宴盤子。裡面盛著一條燒過的腿骨，象徵逾越節羊羔；烤熟了的雞蛋，象徵春臨大地或悲哀的意思(紀念耶路撒冷的被毀)；苦菜，象徵以前為奴時的凄涼景況；一種由蘋果、果仁、提子乾、香料和酒混成的醬料，象徵作奴隸的時候，替埃及人造磚時所用的砂漿；家宴還有另一個特別的地方，就是在桌上有一杯額外留給以利亞的酒，“以利亞之杯”，象徵同在和盼望將來的救恩。最扣人心絃和緊張刺激的情節就是派一個小孩子開門迎接彌賽亞先鋒的來臨。而春节开展的活动有耍狮子、舞龙灯、踩高跷、扭秧歌，小孩的“压岁钱”等等，都是全民大联欢，彻底地放纵自己的欲望。

3、一个是强化团契，一个是突出家庭；  春节时，中国人与家人相聚，吃团圆饭，没有特殊情况不会邀请外人，看得出最重要的因素是家庭。早期，犹太人的逾越节是在圣殿举行的集体活动，后来圣殿被毁，改为在家，但则可能与邻居同过，可能与邻舍分享一只羊羔，一起度过逾越节的晚上。也就是说，犹太人虽然也是把家宴作为高潮，但他们强调的是团契。也只是家族与团契，成为了各自结构社会的基本方式。

 4、一个是宗教崇拜神，祈求神的保护；一个是巫术操控神，祈求神给财富。逾越节所代表的是神与人立约，其中的仪式是为了敬拜神和遵守神对子民立约的要求。而中国的 门神、灶神和财神崇拜，则都是要让这些神为自己服务，比如农历腊月廿三日“二十三，祭灶官”，灶王也叫灶君，民间称“灶王爷”。送灶王爷上天（烧掉供奉的灶王画），向玉皇大帝报告他所在的一家，在过去一年的表现。为了让灶王爷说好话，要供奉糖瓜，送行时还要用糖糊在他嘴上，让他上天言好事。到除夕再迎灶王回来，就是请（买）一张新的灶王画（画上画有灶王爷和他的太太灶王奶奶）供在厨房。画的两侧通常贴一副对联：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横批：一家之主（亦有：敬神如在）。与灶神崇拜一样甚至更加重要的是财神崇拜，尤其是进入到商业社会以后，财神成为了春节的主角，如摸财门、游喜神方、拾柴等。

5、最最重要的是，馬可記載，正是逾越節裡的除酵節，“最后的晚餐”就在这一天发生。《路加福音》第22章第20节耶稣在新约逾越节中以自己的血立新约，并说明要记念这日。我們往往會從神學角度思想神的救恩，那並沒有錯。就神學而言，以色列曆法中的這段節期的確十分重要，逾越節描繪神拯救以色列脫離埃及人的手，興起他們成為獨一真神的國度，现在神学中的“国度”理论，也从这里吸收到了信息。

总之，这两个节日一个属灵一个属肉体，一个属天一个是属地；一个是在神的特殊启示下形成的，一个是在神的普遍启示下形成的。我们看到，犹太民族一直在神的护佑之下，而中华民族却离神越来越远。无论我们在哪一个节日里，都应该记得这是耶和华他的日子，我们应该吸取逾越节中内在警醒和忏悔的一面，回顾神给以我们的恩典，察验我们在与主同在中的不足，忏悔自己对神的亏欠，避免籍着节日放纵自己的欲望，净化自己的心灵。使我们的“行事为人与蒙召的恩相称。”在真正的灵魂冲突与博弈中以神的真理作为盾牌，在浑噩的世俗中保持信仰上的清醒而不被世俗辱没。

祷告：亲爱的天父，感谢你用你的创造给予人类理性和文化，但自以为义的人类往往将你给予的东西绝对化为崇拜对象，使得很多的文化中充满了怪力乱神和自我崇拜，我们需要你赐给我们智慧来作其中的分辨，以便不被这些人间的小学掳走。以上祷告是奉我主耶稣基督之名求，阿门！